极简中国古代绘画史
第六章：明代绘画
（公元1368年——1644年）
在元末农民大起义中产生了明朝第一任开国皇帝朱元璋。朱元璋1368年即位，年号洪武。他为巩固政权，注意休养生息，垦荒、屯田、兴修水利，农业生产很快恢复，手工业和商业迅速发展，特别是造瓷业、丝绸织造业、制茶业飞速发展，南方经济尤其发达，新兴城镇兴起，出现了作坊主、商人和会馆，形成早期资本主义萌芽。但是在治国驭民、立纲陈纪的过程中，朱元璋手段残酷，以重典大开杀戒，禁止生员议政，强调文人必须代圣人立言，忠君孝亲。
明中期以后，王阳明（1472——1529）的心学得到很大传播。他继承了陆九渊“心即理也”的学说，主张“致良知”，强调“内圣自得”，对启发人们的自由思想具有积极作用。小说、戏曲形成时代文化艺术亮点。
明代画院体制恢复，但与两宋不同，画家分别在武英殿、文华殿、仁智殿几处供职，供宫廷需用。花鸟画创作代表了明代宫廷绘画的主要成就，继承南宋院画又有变化，观察入微，描写精细，出现了边景昭、孙隆、林良、吕纪等大家。
“浙派”的出现是明代绘画的重要现象，山水笔墨雄健、气势磅礴、设色艳丽，且多大幅巨构，继承了宫廷艺术的宣教作用，但霸悍而略失精致，内蕴不足。
明中期以后，苏州一地随着手工业尤其是丝绸业的发展，人文生态空前繁荣，画家迭出，出现了体现明代绘画最高成就的“明四家”，亦称“吴门画派”。他们有元代文人画的文脉，也有宫廷院画的格致，至沈周、文徵明而独成面目，光照后人。董其昌是明中叶以后“松江派”的首领，以董、巨、“元四家”为宗，追求笔精墨妙和意境的表达，强调“书卷气”，对后世影响甚大。
明代晚期金陵、皖南、常州、虞山、镇江等地出现风格不同的画派并带有地域特点，但“文人性”均很分明，逐渐摆脱了院体束缚，任笔墨自由发挥的文人画高度成熟，形成明末山水画百花齐放的现象。明后期陈淳和徐渭的水墨写意花鸟是花鸟画的重大变革，把写意推向了直接抒写内心感情的最高境界，对后世有重大影响。明后期最著名的人物画家是陈洪绶，与他同时的崔子忠并称“南陈北崔”。陈洪绶对后来海上画派影响极大，在美术史上地位更高。
明代道释题材人物画仍流布宫廷和民间，现存的明代寺观壁画均为珍贵的艺术遗存。
明 边景昭《三友百禽图》
明代院体与“浙派”
明代恢复了院体，规模虽不如宋，但也是人才辈出。与宋画院不同的是，画家的“职衔”都挂在与绘画毫不相关的另一机构上，如供职于“文华殿”或“武英殿”，职称常是“锦衣千户”或“锦衣卫指挥”。也有个别画家称“画院秘丞”或“武英殿待诏”。所以画家落款常有与绘画不相干的职称，如“锦衣卫指挥吕纪”。清代士大夫画家嘲笑这种现象，对此颇不以为然。边景昭（生卒年不详），字文进，是早期画院画家，任武英殿待诏。与王绂合作《竹鹤双清图》，现藏故宫博物院，有南宋院体风味。边文进曾上追“黄家富贵”，但日后渐趋清淡。孙隆（亦叫孙龙）专攻没骨法，远法徐崇嗣没骨，近效南宋牧溪水墨，不事勾勒，生动潇洒，有《花石游鹅图》等存世。林良（约1428——1494）也是画院大家。他先画山水人物又攻花鸟。他的《双鹰图》《灌木集禽图》《白头翁图》《鹰击八哥图》等笔力沉稳，可见他精于用笔的水墨功夫。他的《山茶白羽图》，现藏上海博物馆，工整精致，是前期院体的一流水准。林良对水墨的运用和创造可视为明代写意画派的先驱。吕纪（1477——？），是画院中能严守院体规矩的画家，博得孝宗皇帝称赞。吕纪的画虽工整却富于变化，先学边文进，后又取法宋元之长，除擅长妍丽沉稳的工笔重彩之外，也能作水墨淡色写意，同时能工写结合，自出新意。《鹰雀图》、《桂菊山禽图》【图6.1】、《竹禽双雉图》等都是他的典型面貌。他常将花鸟与山水融于一图。日本17世纪花鸟画很受他的影响。有些作品脱去院体约束，用笔奔放，如《鹰雀图》，颇见水墨写意风范，对同代及后人影响很大。后世常把林良、吕纪并称。
明林良《山茶白羽图》
6.1 明吕纪《桂菊山禽图》
戴进（1388——1462），字文进。初为银工，后入画院。山水、人物、花鸟皆精。山水得马、夏遗风而又有郭熙、李唐之长。宣德年间被召入画院，又被同行嫉忌，诟其狂妄，戴进遂潜归原籍，穷途而死，才华虽高，一生坎坷。戴进融宋元众家之长，成健拔劲锐一体，笔法纵横，气势雄强，成为独见面貌的一家画风，从者甚众，被后人称作“浙派”。《风雨归舟图》【图6.2】、《春山积翠图》可视为代表作品。
6.2 明戴进《风雨归舟图》
明 戴进《春山积翠图》
吴伟（1459——1508），字士美，号小仙，江夏（今湖北江夏）人。成化时宪宗起用，待诏仁智殿，孝宗授以“锦衣百户”，称为“画状元”。因被权贵嫉忌，一度被迫辞归。初学戴进，用笔奔放，猛气焕发，被称为“浙派健将”，可视作浙派分支——江夏派创始者。因力量外露略显粗简，到明末至清代受到不少人批评。他的代表作有《渔樵琴酒图》、《松江渔父图》、《灞桥风雪图》【图6.3】等，由于面貌新异又得自然神韵，影响到张路、蒋嵩等，形成了浙派的影响，粗犷豪放大行其道，是明初山水的一道风景。
6.3 明吴伟《灞桥风雪图》
吴门画派
明代中期，苏州产生了一个影响深远的绘画流派——吴门画派。相对于“浙派”，后人称“吴派”。自唐五代以来，荆、关、董、巨、李成、“二米”、赵松雪、高克恭以至黄、王、倪、吴四家的画风濡染浸润，形成了“南宗”典型，“吴门”即是代表。
“吴门四家”之前，即有一批活跃的画家，如赵原、王瀧、姚公绶、谢缙、刘珏、杜琼、陈暹等。这批人居士大夫阶层，和宫廷绘画渊源密切，又有元代文人画的血液。与“吴门四家”同时代有师承关系的画家还有钱榖、陆师道、文伯仁、陈淳、陆治、周之冕、卞文瑜等，他们都有较高的文学修养，注重诗文书画的结合，在百余年间有很大影响。而最有影响力的还是“吴门四家”，后人提到吴门画派，会首先想到“吴门四家”。
沈周（1427——1509），字启南，号石田，是吴门画派的代表画家。文学修养高，一生未做官。对北宋董、巨、李、范均曾不遗余力地学习。对“元四家”研究更深，有时直接取黄公望笔法。沈周笔力扛鼎，“弹无虚发”，用点极好。文徵明、唐寅都向他学习过。求画者众，假画也多，祝枝山记述：“片楮朝出，午已见副本，有不日到处有之，凡十余本者。”足见影响之大，喜爱者之多。他的《庐山高图》【图6.4】，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是他始画大幅山水的精心巨制。此图是41岁所作，画给老师陈宽。陈是江西人，沈周以庐山喻其高。该作笔法宏阔，高远取势。墨色浓淡变化丰富，笔法精妙娴熟，把回旋起伏的丘壑大岭峰峦泉石表现得深沉奇诡，可读出幽深的意境和画家超凡的功底。此画笔法上继承王蒙，结体直取宋人，是山水画史上的杰作。沈周晚年山水阔大雄浑，用笔洒脱，简练清朗，文气盎然。对于吴镇似情有独钟，笔力沉厚，至老弥坚。他的《虎丘十二景》、《夜坐图》、《东庄图册》都是传世经典。王世贞读他的《春山欲雨图》后评曰：虽“不作惊风怒霆战掣之状，而元气在含吐间”，说明得含蓄蕴藉之妙，正是文人画的高境界。
6.4 明沈周《庐山高图》
明沈周《东庄图册》选一
比沈周晚出的吴门另一位大家是文徵明，画史上与沈周齐名为“沈、文”。
文徵明（1470——1559），徵明是字，号衡山，出自沈周门下，小沈43岁。50岁后授翰林待诏，在京师三年辞归。文学修养甚高，是画家、书家兼诗人。工行草，流利秀劲。晚年书画声望更高，求书画者车马盈门。文徵明远师郭熙、李唐，近学赵孟頫与王蒙，重于“神会意能”，不在细节的相仿。与沈周“粗沈”“细沈”一样，文徵明绘画风格也有“粗文”“细文”之别，“粗文”老笔健墨，“细文”则较工整，多以青绿为之。他的《春深高树图》、《真赏斋图》【图6.6】是“细文”，而《古木寒泉图》则是“粗文”。88岁高龄所作的《真赏斋图》，描绘了丛丛竹林和高梧掩映下的草堂书斋，用笔谨细精致，设色古雅。如此青绿细笔出自88岁高龄史所罕见。体能、功底、态度（修为）缺一不可成就如此巨制。《溪亭客话图》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写两老于溪亭对语。开合布局虚实恰当，用笔方圆兼施，墨则干湿对照，追北宋李、郭及元人吴镇，又能见沈周影响。这幅兼工带写的文氏作品亦是典型面貌。
6.6 明文徵明《真赏斋图》
明 文徵明《三友图》
文徵明画树石有极强的个人风貌。他的树法枝干双勾，叶多用点，疏疏密密，极其生动，而山石则以疏朗的笔法与繁密的树态对照，节奏极为分明。他的竹石兰草均以书入画，纵横自如且文气盎然。
文徵明活到90岁，明史称他“幼不慧”，这说明他的用功努力，同时也证明笔墨艺术虽尊重才华，但更看重修为和品格的磨砺。道心的恒久，是中国画大成的关键。文徵明留下“人品不高，落墨无法”的格言，影响深远。文徵明的子侄孙辈均善画，许多是吴门名家。他的学生也多，延续了吴门画风。
唐寅（1470——1524），字伯虎，号六如，是早慧的天才，与文徵明同年生，却在54岁离世。人物、花鸟、山水都有成就，影响远远超过老师周臣。因科场案连累下狱，一生坎坷，诗酒度日，性情倜傥，为人狂逸，自刻“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印，又刻“百年障眼书千卷，四海资身笔一枝”，流露出怀才不遇的心绪。
在绘画上，唐寅喜好李成、范宽、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等人画法，尤其受李唐影响最大，画中也用“斧劈皴”，且院体风味浓郁。恽南田评价他“李唐刻画之迹，为之一变，洗其勾斫，焕然神明”（清恽南田《南田画跋》）。他的《山路松声图》《落霞孤鹜图》《骑驴归思图》都是山水画的代表作。而唐寅人物画在画史上也有较高地位，《王蜀宫妓图》【图6.7】、《纨扇仕女图》是唐寅人物画典型面貌。花鸟画《枯槎鸜鹆图》《风木图》足见成就。
6.7 明唐寅《王蜀宫妓图》
明 唐寅《山路松声图》
仇英（约1498——1552），字实父，号十洲。工匠出身，初学周臣，后结识文徵明并向他学习，又与唐寅交好，同时向唐学习。诗文环境对仇英影响甚大，加之仇英自身的天赋，艺术成就甚高。陈师曾认为他“特工临摹，落笔乱真”，又说他“精丽艳逸，无惭古人”，是画史上不可多得的人物（见陈师曾《中国绘画史》）。他的《桃源仙境图》【图6.8】、《秋山红树图》，宗法南宋赵伯驹，设色艳丽，笔线细劲流转，法度谨严。而《春夜宴桃李园图》《蕉荫结夏图》《桐荫清话图》均精细地刻画了人物，极见驾驭结构和笔墨表达的功力，对颜色的运用，形成了精致的趣味。
6.6 明仇英《桃园仙境图》
吴门画风自沈、文开始，绵延明清两代，像陈淳、徐渭、詹景凤、项元汴、项圣谟、谢时臣、李晔、倪云璐等都属吴派大家。
深受吴门画派影响的“画中九友”为董其昌、王时敏、王鉴、李流芳、杨文骢、程嘉燧、张学曾、卞文瑜、邵弥九人，都是功力很深的画家。董以外八人受董影响甚深，为师友关系。
吴门画派对笔墨的贡献是在学习五代两宋尤其是学习元人基础上更讲究笔墨的表现力，追求具有诗性的写意趣味，对线的运用更注意书写意识的融入，画面精神追求安静内敛。在文人画的发展史上，吴门画派中的沈周、文徵明贡献尤大。
董其昌和明后期山水画家
董其昌（1555——1636），字玄宰，号思白，别号香光居士，华亭（今上海闵行区）人。万历进士，官至礼部尚书，精鉴赏，擅书法，尤工山水。董其昌与莫是龙、陈继儒等人一同倡导“南北宗”说，把王维、荆浩、关仝、董源、巨然、范宽、李公麟、米氏父子、高克恭、“元四家”、文徵明、沈周列为“南宗”，把李思训、赵幹、赵伯驹、赵伯骕、李唐、马远、夏圭、刘松年列为“北宗”。董其昌认为南宗重神韵、意趣，水墨清淡，北宗重工致、细谨，青绿重彩，如禅学南宗讲顿悟的一脉以开发悟性而得，如北宗渐悟一脉以精勤修炼而成。顿、渐二脉的修持为佛家的方法论，客观存在。在绘画史上有追求意趣，强调笔墨的轻松和追求物象的逼肖真实，强调笔墨的谨细两种画风存在也是客观事实。轻渐悟、重顿悟，或重渐悟、轻顿悟，都属于偏颇的见解。但董其昌对笔精墨妙的强调，克服浙派和吴派末流的匠气、习气以及对倪云林“古淡天真”的欣赏，主张“以古人为师，尤当以天地为师”等还是有重要意义的。对于山川和笔墨的关系，董其昌有一新见解——“以蹊径之怪奇论，则画不如山水。以笔墨之精妙论，则山水决不如画”（明董其昌《画禅室随笔》），凸显了笔墨艺术的创造意义，这就与一般的造型艺术规律拉开了距离，成为笔墨艺术的独特之处。董其昌的笔墨融合唐宋以来诸家，又以书法入画，而且从具体的自然结构中抽象出主观需要的形体，所谓“心象”的营造，颇为自由。“古雅秀润”是他一生的追求。他的《秋兴八景图》【图6.9】、《高逸图》、《云山小憩图》、《山川出云图》等均体现董氏画作的典型风格。
6.9 明董其昌《秋兴八景图》
与董其昌同时代及明后期主要的山水画家还有陈继儒，善山水、梅花，竭力倡导文人画。沈士充，曾为董其昌代笔，说明风格与董氏的接近。为董其昌代笔的画家还有赵左、吴振之、李肇亨等。蓝瑛（1585——约1666），早年摹宋元诸家，画风独特，用笔强调顿挫，疏秀苍劲。画法有两种，一如《松岳高秋图》，作勾勒浅绛，一如《红树青山图》，作没骨法，是晚明富于变化的山水画家之一。萧云从（1596——1673），芜湖人，善山水，得黄、倪墨法，晚年放笔，自成一家，称“姑熟派”，细而不琐，出笔利落。《云台疏树图》《千峰万壑图》是其代表作。
明后期至清初，画家辈出，除以上所述外，还有如王履（画《华山图》册）、吴彬（画《岱舆图》）、莫是龙、李士达、项圣谟、程嘉燧、恽向、担当、袁尚统等，均名重一时。
明 王履《华山图》之一
明 王履《华山图》之二
明 陈继儒《仿巨然笔意》
明 蓝瑛《白云红树图》
明 萧云从《山水册》
浙派、吴派之外的诸流派
明代至清，山水画派繁多，没有绝对分法，而且相互错综，但有大致脉络。有的在某一地区形成，如“吴门派”“华亭派”，有的依风格及师承关系被称为“浙派”“院派”。根据明清画史说法，“画派”条件一要有共同画学思想，二要有师承关系，三要有大体一致的笔墨风格。至于地域，“可论可不论也”。江夏派，吴伟所创，画风近于浙派，也被视为浙派分支。也有人将吴伟归入浙派。院体派，指祖述赵伯驹、赵伯骕的画法，但含李唐、刘松年一路，如周臣。唐寅学周臣，也有人把唐寅列入院体。仇英，被认为是“赵伯驹后身”，画风与文、沈不同，被视为院体在明代的典型。但唐寅、仇英又历来被列入吴派画家。华亭派，创始者为顾正谊，但以董其昌为代表，又称“松江派”，与吴门画派相近，更强调用笔。陈继儒、莫是龙都属此派。娄东派（娄东是江苏太仓），“四王”中除王翚外均是太仓人。“三王”及其门生、画友加上王翚形成此派。主要画家有唐岱、王昱、方士庶、董邦达、钱维城等。虞山派，以王翚、吴历为主，有杨晋、李世倬等重要画家，画风与娄东相近。新安派，根据传统说法，弘仁、查士标、孙逸、汪之瑞四家为主，又被称为“海阳四家”，亦可称黄山画派，笔墨追元人，成就显著。程邃、戴本孝、梅清、程嘉燧、郑旼等各有风格，黄宾虹先生称为清末“文人画之正宗”。武林派，以蓝瑛为主。因杭州又名武林，故将蓝瑛风格以武林命名。此外，明末清初的“金陵画派”，再往后到清中期的张崟与“京江画派”，均受文、沈画风影响而成为活跃的画家群体，并影响到后人。明清的画派林立亦是画坛繁荣的标志。
花鸟和人物画家
陈淳（1483——1544），字道复，号白阳山人。受文、沈影响，淡墨纵笔，有疏斜奔放情态，独创面目，对后人影响很大，吴昌硕、齐白石均受其影响，代表作有《松菊图》、《葵石图》【图6.10】等。
6.10 明陈淳《葵石图》
徐渭（1521——1593），字文长，号天池，又号青藤，山阴人，画史并称“白阳、青藤”，是位开大写意画派的杰出画家。屡试不中，一生潦倒，不谄媚权贵，生性狂放。题《墨葡萄图》【图6.11】道：“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徐渭的大写意墨笔奔放淋漓、追求个性，被论者称“无法中有法”“乱而不乱”。现存《杂花图卷》《牡丹蕉石图》《雪蕉图》《墨花图》《石榴》等都是笔酣墨畅、淋漓尽致的文人画典型。他的书法功力极深，诗文亦好，同时是剧作家，有《四声猿》存世。郑板桥刻了一印曰“青藤门下走狗”，可见崇拜之情。齐白石“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
6.11 明徐渭《墨葡萄图》
明 徐渭《黄甲图》
陈洪绶（1599——1652），字章侯，诸暨人，明末杰出人物画家。他的人物画特点在于形象塑造的夸张传神，提炼简洁，强调用线的清圆细劲，“森森然如折铁纹”。学习李公麟，又吸取赵孟頫、钱选二家之长，继承前贤，变形夸张，寄情于画，才华横溢，对后世影响极大。至今流传有《隐居十六观图册》《雅集图卷》等【图6.12】。他的不少作品被刻成木版画，作为插图。如《九歌》塑造的屈子像，令人过目难忘。《西厢记》《水浒叶子》都是杰作。
6.12 明陈洪绶《杨慎簪花图》
明 陈洪绶《西厢记》插图
丁云鹏（1547——1628），安徽休宁人。善画佛像，佛门争购他的白描罗汉。时人评价他得张僧繇、吴道子心法，神姿飒爽，笔力伟然。他精于白描，学习李公麟精工秀雅。他为书籍画了不少插图，以木版画存世。
崔子忠（1594——1644），明末重要人物画家，有“南陈（老莲）北崔）之说，所画《洛神图》《云中鸡犬图》均为杰作。
曾鲸（1568——1650），明末杰出肖像画家。时人评他“写照如镜取影，妙得情神”。他所作《王时敏像》在画史上颇有影响，后人学曾鲸者甚众。
有明一代，肖像画发达。名家均能做到神情毕肖而笔墨精到，敷色雅致逼真。形、神、笔墨皆达到相当成熟的高度。
明代许多的山水画家，也擅人物，唐寅即是典型。董其昌说他：“虽学李晞古，也深于李伯时”（明汪珂玉《珊瑚网》）。他的人物画完全能代表明代人物画的最高水准。
明 丁云鹏《三教图》
明 崔子忠《云中玉女图》
明 曾鲸《王时敏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