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光里的麻爷记忆

写

没有火，炒不熟菜

没有苦难，炼不熟人生

读

所有逝去的日子

总是生活的铺垫

有一天发现

满脑子装不下的是算计，

装下的全是感恩

关键词：西瓜，生活，圆梦

│watermelon，livelihood,expound a dream

文·陈星

今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耳边就传来了高声大嗓的叫卖，“红瓤大西瓜，嘎嘎甜啦！”探头朝楼下望去，但见人行道边的树荫下，敞口的车厢里，是满满一车圆滚滚的西瓜。透过眼前氤氲的瓜香，我却不由自主想起了童年的瓜园时光和侍弄过西瓜地的麻爷。

七月曛风吹拂，盛夏瓜果飘香。麻爷本姓张，因早些年是富农成分，又加上儿时出麻疹，满脸落下大大小小的麻坑，所以三十多了，还没混上个媳妇。

那年春上，难得有亲戚跑腿牵线，给说了村西头枯木逢春老槐树下的老闺女，木讷迟钝的她看到憨憨的麻爷，竟然应允。就这样，当年腊月里，把麻奶娶进了门。接下来，家人就掐指头盼着新媳妇早一天添丁进口，哪曾想，一年半载过去了，两人竟没有一点动静。去县里的医院找老大夫瞧瞧，人家直接说男方有毛病，这辈子不能生育了。“不能生育，这不明摆着断子绝孙吗？”原本亢奋的麻爷一下子蔫了。

痛归痛，日子还得继续。从那天起，他置办了一辆毛驴车，麻奶为他包好一天的干粮，开始起早贪黑外出拉脚，挣一份苦力的钱。几年后，在村里几乎要忘记这家人的时候，忽然传来了石破天惊大快人心的好消息，麻爷家的婆娘肚子鼓起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小山村的人们奔走相告，那份激动，比绝望中自家婆娘怀上还兴奋。

终于，翘首以盼中，麻奶生下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念过私塾的麻爷点灯熬油，翻着线装书念念有词，为孩子起名张起，寓意是绝境中的奋发崛起。为了照顾家里和地里，麻爷不再远途奔走，凭着他的憨厚，也有干不完的活。

麻奶不爱做饭，他家长年累月都是吃饼。村人就说，”这婆娘眼睁着也像合着，现世中的弥勒佛。吃饼有咸淡味，连菜都不用炒，捎带着把灶火钱都省了。“不多久，麻爷家来了个能掐会算的瞎子，还会拉二胡，听人说是张起的干爹。瞎子身材高大魁梧，五官也耐看。只可惜老天爷捉弄人，他只能天天拄着棍浪迹天涯。每当见他来了，村头那帮百无聊赖的孩子，就蜂拥在他身边，全神贯注地听他拉阿炳的《二泉映月》。不知不觉间，都沉醉在那优美动听的音乐里了。

听说，张起的生父就是这瞎子！在这成了村里人尽皆知的新闻时，有人说麻爷借种，有人说瞎子会看不孕不育的病。每当人们不管不顾地说起这些，麻爷只是眯着一双讳莫如深的小眼睛，既不争辩，也不否认，就那么“嘿嘿”笑着。

麻爷五十岁那年，和麻奶又抱养了一个女孩儿。村里人都说，“麻爷这回儿女双全，可真有福了！”世道是公平的，老天爷好像特别善待这一对老人，别人家的孩子打针吃药毛病多，他家的两个孩子却很省心，仿佛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承载父望的张起考上了中专，毕业后被分到了镇里。左邻右舍禁不住啧啧，“老天有眼，孩子有出息啊。”让人稀奇的是，不声不响的女孩儿，越长越像五四时期的女学生。自带清新隽永的书卷味，让来家访的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要说，越是这样，越要感恩这个另类家庭对她的付出。这正是，低到泥淖尘埃里的爹娘养出了才情卓越的女孩儿。

麻爷这人让人服气的事，就是不贪心和热心肠。他的西瓜侍弄的好，沙瓤皮薄，口感好，每一回，精明的瓜贩们都是直奔他的瓜田而去。收一阵子后，麻爷领他们来到邻家的地里，弄得小贩门都懵了，你到底有几块地啊？麻爷只是笑笑，并不作答。其实是心肠好的麻爷在帮着邻家卖西瓜。

为了防备地里东倒西歪的西瓜被贼惦记，麻爷几乎长在地里。他不但精心看管着自家的，晚上，别人都回家睡觉了，他一夜要逡巡好几圈才放心。贼人见他这样死心眼，也就不再巴望这里的瓜香了。

就是由于这样，麻爷的人缘出奇地好。那时候，但凡有红白事的人情往来，大家都捧场随礼，唯独麻爷例外。高级的俗常的，他从不逢迎巴结，却从没有人怪罪他。实实在在的麻爷面相虽是公认的丑陋，但由于他的心地善良，却让人瞅着他脸上的麻眼窝窝，感觉分外亲切可爱。

恍惚间，四十多年过去了。今天，每当在喧嚣的都市郁闷久了，感恩的我都会撇开眼前的扰攘，一个人去郊区的巷陌走一走。尤喜欢在瓜果飘香的田间地头，与邂逅的农人攀谈叙旧，只为捕捉那一份似曾相识的、根深蒂固的善良与美好，抑或是自己心里一缕无法释怀的藉慰。

- 作者 -

简

介

陈星，女，辽宁大连人，一直以来，喜欢在文字中沉醉，在文学中徜徉。心中笃信，有梦就有远方，精神是人真正的脊梁。

编后语

生活就是把忧伤酿成快乐，把不如意磨练成如意！在每一天的劳作中愉快地前行。

因为总有一双隐形的翅膀在庇护着您，您总有一道光在感染着您不经意的人。

鸣谢本刊特约评论嘉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