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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放牛的故事
文：潘培宽
图：网络
小放牛的故事
说我是小放牛，不客气地说，我爷爷就是老放牛。
爷爷年轻时，是“大户”张承谋家的“小爷”。或者说二当家的。他们一起养鸭子，贩鸭子，养牛，贩牛直下漂阳县。他手伸进牛嘴里摸到牙齿，知道牛几岁了，还有几年好生活。其中是否有猫腻，我也瞧不明白。他脾气大，小孩们怕他。牛也怕他，只是不怕我。
爷爷本来是一个“完人”了。可偏偏拖着一个“牛火腿”。不能下水田。生产队长犯难了。干脆封他一个弼马温一样的官儿，专管牛事，比美猴王靠在树上吃仙桃，看仙女苦逼多了。
牛屋是老队屋改造的，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一眼望过去，左边三根柱子上分别系着二牯子，牛三，小水沙。冬天喂脱谷后的黄稻草，天冷了。加点棉花籽。春夏秋三季只要有青稞，就要小孩们牵出去放牛。我九发开始放二牯子，联合早我一年放牛三，四清放小水沙还是我爷爷同队长说情才成功的。我能让二牯子低头，双脚踩着牛角尖，待牛抬头的一刹那，飞快蹭到牛背上。四清把牛赶下田，田埂上爬上牛背，样子很逗，我还写了地主分子往牛吃的稻草上撒小钉子，让社员抓到现场批斗的作文，被老师表扬了，这样说起来，他俩只能甘拜下风了。
天蒙蒙亮，我们一前一后地把牛牵出来，日上山岗，牛吃饱了草料，肚皮滚圆滚圆的。我们志高气扬骑上去，扬起鞭子往回赶。柏山渠捣衣洗菜的婆姨见了说，“放牛的回来了，我得回家把锅里烧把火。”另一个说，“衣服还没洗完呢。”我们也不答话。照例坐在牛背上，有些骄傲，甚至有此豪迈。牛是吃饱了，可是我们饿呀，我们要回去吃早饭，我们要把牛交给马上去犁田的伯伯大爷。
大埂上，池塘边，小河旁甚至坟墓滩子上都是放牛的好地方，忽然，邻村的大牯牛抬着头，钭着脸盆似的角，拖着长绳跑过来。牛三不见了，小水沙跑了十几米又回头张望。我们想把二牯子拉走也不成了。脸盆角和二牯子的八字角对上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它们的嘴唇几乎贴着地面。大牯牛进二步，二牯子退二步，二牯子进二步，大牯子退三步。大牯牛抵挡不住了，在同时抬头的空档，左边一摆头跑开了。二牯子也没去追，依旧保持胜利者的姿势。小水沙跑过来献媚，被我们日后叫着贪生怕死杨五郎的牛三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为了保护领地，还是为了保护小水沙，我不是海力布，自然无从知晓。
牛三是胆小鬼，是贪生怕死杨五郎，可它不至于死。早晨牵出去吃草好好的。回来肚皮滚圆滚圆的，可一，二天不能消化。牛医生也不牛，看了几次，说没办法。第三天，爷爷进牛屋牛三死去了。是吃了打过农药的草，还是生病了。至于说地主分子撒小钉子是我丰富的想象，没影儿的事。
大人们搭了一个大灶，支起一口大锅，牛三皮毛扒干净，肉和骨头一起煮下去，社员们饿了，有面条和米饭自由选择，菜品只有牛肉牛杂烩。白铁锅里自已打。吃完饭，还能带一小包牛杂回家。大家没有多少悲伤的表情，照旧说话，开玩笑。而我心理却象压了一块铅，沉重得很。更气的是联合把牛角当海螺吹，牛排当指挥刀使。几天不跟他说话，很便宜他了。爷爷也吃了牛肉面，我用小刀把他午睡的躺椅割两个洞。此事才算完。
牧童的短笛这时成天嘹亮地响着，文学家一笔带过。可我们村的孩子，压根儿就不会。
遗憾啊，在遗憾中我们一天天地长大了。
作者简介
潘培宽，南陵人。曾做过水手，修理工，出租司机。工作之余喜欢读书，旅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