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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隆传

时间:2022-08-27 08:5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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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隆传

天山寒,正衣单

胥三山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吸了一口气,他从未预想到,这次奇袭竟凶险至此。

当年三万突坨铁骑压城,七千朔岳军奋力守城一月,直至援军赶到;朔天山内遭遇伏击,三千先锋营突围后生还者十不足二;雁落岭大捷,十万铁骑混战,马革裹尸埋满了整座雪岭。

虽然总是在刀尖上舔血,但命还算保了下来。而这一次,恐怕终于要交代在这里了。

胥三山实在没力气再站起来,刚刚的那一大口气将雪末呛入了呼吸道,他被近乎疼痛的冰冷激得浑身一颤,却连咳嗽的气都攒不出来了。

回想起三天前地狱般的场景,轻羽营接到的命令是在戎夷山道设伏,击杀途径的陀狼旗首脑。当天夜里,果真有一队数百人的突陀轻骑奔腾而来,轻羽营百箭齐发,将中军位置戴黑狼戎盔的汉子连同身旁侍卫射成了刺猬。轻羽营一击即中迅速撤离,一边掩护后撤一边放箭,到所有箭矢耗尽之时,突坨骑兵已死伤大半。

没有了箭矢的威胁,轻羽营迎来了突陀轻骑近乎疯狂的追击报复,戎夷山地势趋于平缓,脚力哪能比得过突陀草原上身经百战的良马,只一息的功夫便被突坨骑兵追上。

突陀轻骑多配长刀,轻羽营此次潜行百里,不曾佩戴重盔铁甲,队尾的轻羽营战士被赶上的突陀一刀便削去了半个脑袋。白花花的脑浆混着鲜血迸射开来,重重地栽在地上,嘴里不停呜喃大叫,四肢以扭曲的角度挣扎着想要爬起,几个呼吸间就不再动弹了。胥三山就在前方十米处,回头看见战友这骇人场景,心中怒气激荡,大呼:轻羽营,不撤!

众战士常年驻守边关,身边不知多少兄弟长幼殒命突坨刀下,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再加上轻羽营帐下皆是军中精锐,性情直烈,哪里甘愿如缩头乌龟般透明逃命。胥三山一呼百应,轻羽营后卫改成先锋,首当其冲扑了上去……

天色渐暗,胥胥三山只觉得无比疲惫,恍惚中他想起战事结束时,除开自己,身旁还有小六,伍长,现在他们在哪呢?是落在了后面,还是已经到达朔岳账中,向陈督护呈印报捷了?

雪稀稀疏疏地坠下来,远处阿爹阿娘的身影渐渐模糊,冲着他不停挥手。曾以为参军报国,就能扬名立万,让阿娘在冬日缝衣线时烤火的炉碳不熄,阿爹不再为了一家三口的口粮日出夜伏,四季不辍,以至落下脚疾,无钱医治。

何不挽吴钩?定疆觅封侯。

这是临行前阿爹的叮嘱,如今功名未成,自己也不能回去孝敬阿爹阿娘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胥三山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和铁甲摩擦的声音,随着一声长嘶的马鸣,终于坠入了无边的宁静与黑暗。

故人近,家国远

龚武十四年,突陀大军南下,进犯大隆军事重镇朔岳,直指北方粮草基地泌阳、阜洛、朝龙。然朔岳军严阵待命三月有余,却未见突陀攻城。

又过了一月,突陀军竟全军撤去,整个行营只剩下遍地吃剩的马骨,零零散散蔓延数公里。

古老的朔岳镇,再一次护卫了大隆疆土。百年以来,它就如同一个坚硬的机器,屹立在大隆北境,外敌不曾逾越半步。因而过往宿卫朔岳镇的将军,都被称作“北固侯”。

大隆自开国以来,边关虎狼环伺,外患频发。为统筹全局,巩固战事,朝中设立了七个重镇,北御突陀、俄鲜;南抗尤竟努;东据倭国;西抵巴伊、沙汗。七个军事重镇依地势而建,镇边每三十公里设屯兵城一座,快马传信半个时辰可达;所有城镇五公里内必有哨寨,时时探查呼应,而朔岳镇便是七镇之一的北境军镇。

大隆吸取以往朝代经验,采取军民屯田制,在军事重镇以里广拓农田,交由军民耕种,每季按固定比例上交,以资军用。若是军士战场立功,家里亦会按奖赏程度获得更多农田。从而形成一种军民一体,民生养兵,兵勇卫国的积极制度。

朔岳镇南,十一团大营。

胥三山坐在营帐边的巨石上,手里把玩着伴自己出生入死的横刀,已是二月将入春的季节,寒意依旧陡峭。被卯三十七哨寨的斥候发现时,胥三山大约只剩下半口气。斥候一度犹豫是否要将这个半死不活的人驼回大营,得亏常年与十一团驻军交接,斥候认出胥三山所佩的白色头巾乃陈都护帐下轻羽营精兵的标志,才帮胥三山捡回了一条命。

“你小子真是死不了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孙荆,同乃长平县人,早胥三山一年入伍,力大如牛,却有志有谋,屡立军功。不过短短四年的时间,已经从一个冲锋陷阵的普通兵士,升迁为第十二团千夫长。

“老孙,”胥三山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孙荆的肩膀,“听闻你们十二团被调为左翼先锋,我以为你又要立功寻赏了”。

孙荆哈哈一笑,他率队巡逻到此之前,已对轻羽营的惨烈战况有所耳闻,将胥三山上下打量了一番,戏谑道:“不错,胳膊指头啥的都还在,其他地方没少些什么东西吧?”

胥三山苦笑一声,眼神蓦然暗淡下来,“黄铁牛、老黎、霍安……都没了。”

十一团与十二团常年驻扎在同一座屯兵城内,军士彼此之间颇为熟络。

这些名字皆来自长平县,平日里操练之余大家会围坐在一起,吹嘘谁家阿娘做的槐叶面入味,比拼哪个横刀磨得最光。

孙荆沉默半饷,伸手抓住了胥三山的肩膀。同年应征兵丁的伙伴,如今尚存者不足一半,他说不出宽慰的话,战事就意味着死人,历来如此。

胥三山稍稍振奋精神,二人四目相对,孙荆想了想,突然嚷嚷道:“真他娘的邪了门了,我听罗都护说,突陀这次声势浩大,前所未见,仅是朔野的先锋部队,便有上万人。结果这数万人的突陀狼崽子们据守不攻,与我们对峙整整一个月,偏又悄无声息地撤军了。关西越泽军北上驰援到半路,现在离朔岳镇不过一百里,却不知道是进是退了。”

胥三山皱了皱眉头,突陀兵撤军的消息昨日便在团里穿得沸沸扬扬,今日从孙荆这里得到验证,他更为疑惑。按理说来,要协同数万人作战,后方的粮草调度工程可谓庞大,如今未战便退,无论是从民意,还是士气角度来看,对突陀国的影响极为不利。突陀人自称雪狼后裔,生性狡猾,断不会行此有悖兵法之事,莫非匆忙撤军是假,还暗藏其他不轨图谋?

“只怕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啊”,孙荆望着萧瑟的北方,自顾自地说道。大隆的旌旗昂扬,军士列阵有序,只不过彻骨的寒冷平添了一丝荒凉。

“别想太多了,带队巡逻的时候多长只眼。”胥三山见孙荆身后的士兵站久了冷得开始搓手,给了孙荆胸口一拳,便转身往中军营帐走去。

陈都护,十一团都护,曾任朔岳镇旌节帅李将军麾下铜鳞卫卫队长,后调往十一团任千夫长,六年后升至十一团都护。

此时的陈都护营帐中,河套酒被煮得咕噜作响。

“都护。”胥三山地声音从帐外传来。

陈都护身材彪悍,昂藏七尺,从长相上丝毫看不出是个杀伐果敢的将军。

“进来,”陈都护站起身来,“我正要派人去通传你。”

“陈都护传我何事?可与我来所为同一事?”

陈都护大笑一声:“你来所为何事?”

胥三山理了理思绪:“禀都护,突陀总督兀良合往日从来都是主速行军,此次却在朔野大摆战阵,整整一月不曾攻城,依我......”

“三山,你的伤无恙了吧?”陈都护突然打断道。

“属......属下无恙,承劳都护过问。”

“出谋划策、战场斗智的事,自有李将军府上谋士费神,你能想到的事,亦全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陈都护背对着胥三山走到行军塌前,又转过身来,“我叫你来,是与你传达轻羽营的封赏令。”

胥三山神色一肃,此行轻羽营共一百一十三人,如今只有自己活着回来。当日与突陀轻骑一役,最终突出重围的只有三人,剩下两人不知所终。虽然伏杀的任务圆满完成,但自清醒以来,胥三山的内心无一日不如在油锅中煎熬。

大隆为鼓励士气,律例规定,所有战事结束之后十日内,必对军士论功行赏。封赏令由各团都护制定并传达,须一月之内落实。

“按大隆律,”陈都护看着前方礼跪的胥三山,深吸一口气,“朔岳军前铎营第十一团轻羽营众将,以身报国,于戎夷山斩敌数百,斯勇鉴苍天,其节昭日月。特封赏赴躯众将铜银十五钱,由吏郎归置亲属家中。”

”嗯?“胥三山还在等后半部分。

“特此。”

“将军!为何只有抚恤令?我等无功无赏吗?”

陈都护叹了一口气,”此次是关西镇府亲自用令符抽调的你们,奖赏也自然也是由镇府行律帐来计量,我无权干涉,你知晓就好了,去吧。”

胥三山心中愤懑难平,正欲申辩,抬头看见陈都护紧皱的眉头,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行了大军礼,起身便要走出账外。

“三山啊”,陈都护突然叫住他,“我,尽力了。”

(前二章完,待更新...)

写在后面:这是一个时代的悲曲,也是命运的赞歌;是舞乐升平的轻舟,也是浮叶弄潮的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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