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艺社
第109期 总第109期
母亲的粉条情结田鑫打我记事时起，母亲对粉条就情有独钟。平常若改善伙食，母亲就从搪瓷瓦缸内取出一把干粉条，放入盆中，用清水浸泡，嘴里还说：“今天中午有粉条吃，改善伙食”！母亲特别将“改善伙食”四个字说的语气很重。每当听到母亲的这句话，我就兴奋不已，因为那时候的“粉条”是最可口的佳肴！说及粉条，与“改善伙食”是紧密相连的。那是上世纪70年代，生活尚处在“熬糊糊没咸菜”的时期，生产队分的口粮总是不够吃，棒子面，山药蛋，周而复始。如果能吃到粉条，就是“小康”了。母亲的粉条，是母亲亲手制作的。每年秋天，从生产队分得的山药，也就是马铃薯，尽管不多，几百斤的样子，而且多数是个小的。这个小的山药，母亲就制作成粉条，留作今冬和明年多半年“改善伙食”！制作粉条很辛苦，就以制作山药淀粉这道工序吧，就特别辛劳。母亲找来一个大瓷盆，把一块长方形木板中间留有一个小长方形且是用铁钉钉满密密麻麻小眼的俗称“饸饹插子”的东西放上，随后就把用清水洗了好几遍的“小个山药”拿在手中，一个接一个在“饸饹插子”上“插”，直至山药变成粉渣，掉在大瓷盆内！瓷盆内粉渣满了，母亲将粉渣放入大锅内，用清水洗，并用手使劲揉搓粉渣，最后握成“圆球状”，再放到瓷盆里。而锅内的混浊的水，山药淀粉就融合在里面。母亲小心翼翼把含有淀粉的水舀到另一个瓷盆内，让它自动澄清，大约两个多小时后，瓷盆内上面是清水，清晰可以看到下面是厚厚的白白的一层，那就是淀粉。母亲再次小心翼翼倒掉清水，把淀粉用铁铲铲出，放到垫了报纸的簸萁内，端到阳光下晾晒，晾晒干了，白刷刷的淀粉就制成了。而且，已经握成的“圆球状”粉渣还要再次放入清水清洗，往往两三次，为的是把更多的淀粉“找出来”，不过，第二次、第三次的淀粉很少了，但母亲还是本着“多一点儿是一点儿”的想法，反复三四次之多，当然，母亲制作的淀粉数量也是最多的。打小我就知道母亲制作淀粉辛苦，可母亲还是乐不知疲。其实，磨山药渣子是最辛苦的，个小的山药用手很难抓住，即使抓住了，磨摖时最容易把手指弄破，母亲就戴着手套，手套磨破了，索性自制了手套，用粗布缝制一个套子，大小刚好装下五个指头，用结实的粗布“手套”磨山药，尽管还是磨烂手套伤及手指，但毕竟好多了！随着年龄的长大，对于母亲制作淀粉的辛苦，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对家庭的付出，那是为了在有限条件下吃得好的无奈之举，饱含着不尽的爱！还有就是制作粉条了！有了淀粉就好办了，把淀粉用清水加少量明矾和好，用“饸饹床子”压制即可。这饸饹床子是木制的，一般用红木、杏木、松木、榆木这类硬木制成。“饸饹床子”中间有个“圆洞”，“圆洞”下面布满小圆眼的铁片，把和好的淀粉面通过圆眼压出来，形成的小圆条，就是“粉条”。事先把饸饹床子放在大锅上，锅内水滚烫沸腾，粉条直接落入滚烫沸腾的水中，不到五分钟就成了熟透的粉条。随后，把熟透的粉条捞到旁边凉水瓷盆内，冷却一下，再放到簸萁内，等彻底冷却。一般而言，制作粉条，也叫压粉条，每年冬天才进行，最是过春节前后，集中压粉条，那样，粉条放到屋外，冻成冰块状，便于保存。至于开春时，就要把粉条晾晒干，制成干粉条，以便保存。母亲制作粉条，先从制作淀粉开始，几乎辛苦一个秋冬。至于如何吃，花样更多了。最简单就是“汆粉条”，刚出锅的粉条用放入精盐、醋、葱花、香油，立马可以吃，口感极佳！如果有酸菜，酸菜粉条是一道农家上等素菜；如果把山药和粉条一块“熬菜”，俗称“山药熬山药”，因为粉条是山药制成的；如果粉条和豆腐一起吃，粉条豆腐很上讲究……那时艰苦的日子，一般“改善伙食”的时候不多，大概是我过生日或者家中有人生病，或者有亲戚上门，乃至有红娘上门提亲，才可以吃到粉条。至于平时，母亲发现大家，尤其是父亲劳动辛苦，才“改善伙食”。而事实上，是心疼父亲！时光荏苒，吃粉条的日子对我而言，早已成为过去！可母亲每年还喜欢制作淀粉，还要制作粉条，并且说，不要小看传统做法，比市场上出卖的机制粉条，不仅可口，而且是最佳健康无公害食品。不过，好的一点儿是，母亲再不用戴手套磨山药渣了，用机器打渣，工作量减轻了！忽的，我发现母亲的粉条是格外的好吃，里面凝聚着一种精神，也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昔日的粉条是佳肴极品，如今已经是最普遍的菜蔬，国家前进的步伐，与时俱进，与时俱进中，母亲对粉条的情结没有变，那是对生活的眷恋，也是对日子的流连，还有一种初心在里面，是一尘不染的农家本色！所以，母亲的粉条情结，是一种永恒的情怀！地址：河北省张家口市怀安县柴沟堡镇工业街1号中国人民银行怀安县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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