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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医丨诗歌丨人文/第6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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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的灯光
父亲是乡村医生。十里八乡的人，有个病痛咳嗽都会翻山越岭，来我家找他看病。我记忆中最深的莫过于儿时那些深更半夜来急诊的人，以及那照亮堂屋的灯。
那时国家贫穷， 物质匮乏。山里农家夜晚照明除了月亮便是煤油灯。
记得一个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听着屋外狂风暴雨摧打着瓦房。突然，一阵急促拍打门声音，传来“幺叔，快开门，我家二娃在说胡话。”我看见父亲划了几根火柴，把床头煤油灯点亮，然后用玻璃灯罩罩住如豆灯，举着去开门。
是二狗与他爸，灯光下二狗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我爸把手放他额头说:“好烫！应该发烧了,胡言乱语！”那如豆油灯里，父亲吩咐我再点两盏灯。屋子更亮了。二狗被狠狠打了两针。成了后来我笑话他的把柄。
我不知道，那个年代的人为什么总是半夜生病。父亲就把一只马灯，挂在檐口。父亲说:“许多人都是抹黑来看病，其实，他们白天就有咳嗽头痛，总想扛过去，碰上气候变化到晚上加重，没办法了，才来看病。”
我家在村口，檐口那亮着马灯，给来看病的人指引方向。
我也经常看见父亲被人半夜喊着去出诊。母亲种的那片向日葵杆，做火把用完了，就用瓶子装些煤油，在瓶口塞烂布条，点燃当火把，这种火把瓶口烧久了会脱落，后改为小竹筒火把。家里常常备几个，以给那些夜晚来看病，却没有照明灯回家的人。
直到80年代初，我们那里才告别了煤油灯的日子。电灯线牵到每家每户，父亲在堂屋装了荧光灯管，在檐口安装了百瓦的灯泡。每到风雨交加夜晚，便把檐口灯点亮，让很远很远的地方都能看见。
那时，有病患者来看病，堂屋荧光滋滋发着声音，屋子里亮如白天，来就诊的人脸色不再昏暗，父亲的辩证治疗更加快速。这个年代，山里手电筒开始流行了，父亲夜晚出诊不再用煤油照明，而是手电筒，为了手电筒照明更加持久照得更远，通常还给电筒加上一节，用两对电池来照明。。
改革春风浩荡。90年代我们那村庄修起了公路。住山上山沟人家，都搬迁到公路两边。乡里乡亲看病就医不再如从前那般困难，人们健康意识增强，有病就不再拖延到自己实在扛不住了才去就诊。半夜三更看病的也少了，但我家檐口的那盏灯依然还向从前那么般点亮。后来，父亲也到乡镇上坐诊了。
随着电话 手机普及，交通工具发达，看病就医更加方便。村里二狗家媳妇生二胎，他老婆半夜发作，打一个120电话，镇卫生院救护车灯如两把利剑刺破黑夜，车开到他家门把几个医生护士她接走。
而今，我们那乡村公路两边全是太阳能路灯照明。晚上7点准时亮。一直连接到乡镇卫生院。山路不再弯弯坎坷，乡村医生行医不再那么艰辛。而那些艰辛困难的岁月，他们如灯发光照亮，病苦里黑暗中挣扎的人，一直照亮着我人生。
下夜班回家，行走在灯光斑斓的城市里，抬头我常常想起遥远山那边曾经在漆黑夜里亮着的灯光，以及那盏飘摇在老屋檐口的灯光，亮在我童年里的灯光是那么温暖那么亲切。让我回想这一天做的的医学服务有哪些没温度而鞭策自己改正、纠错。
作者简介
何迎春，男，72年出生。从事医药行业。执业中药师。1989年开始发表小说、诗歌、散文。在《中国药店》《医药经济报》《中国中医药报》《21世纪药店》等发表过大量文章。系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
未见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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