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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therine Lam
古怪的镜子
契科夫
我和新婚的妻子走进老宅的客厅，潮气弥漫，光线阴暗，老鼠窜来窜去。窗外的风在哀号，烟囱似乎都在哭泣。墙壁上，我那死去的祖先们的照片，用冷森森的目光瞅着我们，这些祖先们都能写一部小说，他们有过风流，有过哀伤；就像这个干瘪的老太婆——我的曾祖母吧，她其貌不扬，可是却有趣极了。
“你看到挂在那儿的镜子吗?”我对妻子说。
那面大镜子，就挂在曾祖母画像旁边。
“这面镜子，有邪气。”我告诉妻子说，“曾祖母买了它，黑夜白天照，吃饭喝水照，上床都要带着，到死都不曾离开……”
“她风流吗？”妻子问。
“就算是吧，可为什么她喜欢这面镜子呢?据说有魔鬼，曾祖母喜欢鬼。”
我拂去镜子上的尘土，照了一照，顿时忍不住笑了。镜子里的我，脸面四下里歪扭，鼻子到了左面颊上，下巴成了三个，又溜到了一边。曾祖母爱得奇怪！
“我照照怎么样?”说着妻子推开我。
就在这时，可怕的事发生了。妻子脸色刷白，四肢发抖，大叫一声，倒地不醒。蜡烛灭了，风刮得越来越大，壁炉里发出可怕的声响，墙角上闪着绿光，老鼠们开始奔跑。突然，“啪”的一声，一扇百叶窗被撕了下来。我的头发直竖，全身都在打颤。
直到次日早晨，妻子才醒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给我镜子！给我镜子。”这以后整整一天，妻子不吃不喝不睡觉，总是抱着镜子看来看去，亲它，吻它。我给她拿开镜子，她就痛哭，打闹，甚至撕掉自己的头发。没办法，只好再把镜子给她。
她抱着镜子，哈哈大笑，“大家都在说谎，我的丈夫也在说谎，只有镜子没有，镜子！我亲爱的！早知如此，应该有一个高贵的绅士伴我才是……”妻子到底怎么了，镜子里到底有什么?于是，我从后面悄悄看去，才发现，一个绝代的美人映在镜子里，漂亮标致，风姿秀丽。为什么我难看的妻子在镜子中变得这么美呢?
我进一步凑到跟前，和妻子并肩照着，我的鼻子歪到左颊，下巴成了两个，溜到了一边。可是，妻子那歪歪扭扭的脸却正好端端正正。
我哈哈大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负数乘负数等于正数。
来源：《微型小说选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