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席慕蓉
春节回乡过年记忆
作者||汤涌
经过近千里的自驾车行程，我终于在2月2日（农历12月28）下午回到了家乡。滑下车窗，久违的家乡气息随之扑面而来，亲切的家乡话音随之围绕在耳边，顿时我全身酥软如泥般，放松了，沉醉了。
01温暖篇
麦饼、馄饨，是在外游子对于家乡美食的记忆，也是我心中挥之不去的乡愁。当天晚上22时许，我看到市区一家馄饨店还开着门便径直走了进去，“老板，来碗馄饨！”“这……”见老板迟疑，我把这小店环顾了一遍：噢，原来老板已经把店铺收拾干净、碗碟都已经归好，准备关门过年了。但也许是我带有外地回来的特殊气息又让老板感觉出了点什么。他话语一转，问我：“你是刚从外地回来过年的？”“是的，刚从苏州回来。”老板不再犹豫，转身重新打开橱柜，现场迅速包了一碗馄饨，迅速开启煤气灶下锅，并笑着对我说，“我明天就回乡下过年，这是今年我卖的最后一碗馄饨了，待会儿您慢吃。”没过多久，老板就端上来了一大碗热腾腾的，冒着浓浓白汽的馄饨。面对思念已久的家乡美食，我迫不及待地在碗里加了香菜、辣酱，然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这甜美的滋味一直从胃里暖到了心里。
一生痴绝处，无梦在家乡。躺在久违的老家的床上一觉醒来，朝阳已照亮山村，直射我的心灵。放眼全村，地形如盆地，就像母亲在深情地拥抱外地回来的游子。漫步小河边，河水哗哗流淌，好像在依依述说着家乡对我的思念，就连河里的鸭子看我的眼神都是特别友好的。我家所在的乡村小区犹如一个和睦的大家庭：在小区内串门，不论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主人都笑脸相迎，亲切问候，亲切接待，全无城市居民见到陌生人的警惕、戒备、防范；如果是遇到熟识的乡亲，他们总会说：“涌啊，你发表在网上的《乡愁》文章我们都看到了，写得真好！当年确实是这样的！”不知不觉间就让我心生感动；全村自来水免费使用，就像家乡的无私慷慨；晚上，小区内的音响就会放起贺年音乐，中央空地上就会点起篝火，乡亲们就会在旁边支起摊架烧烤着鸡翅、羊肉等食物，火堆里面就会煨上红薯、粽子，无论谁都可以任意自取。跳动的火焰、烧烤的浓香、欢乐的乐曲组成过年温馨的旋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心的笑容。
大年夜上午到水果市场散步，巧遇一卖水果的同学。我欣然买了一点水果，但同学就是不肯收钱，我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互相推让了起来。不少路人纷纷以“责备”的口吻评论着我们的行为，“大过年的，这俩人的样子真难看哎！”“真卷（家乡话，烦的意思），推来推去有啥意思！”……我深知家乡人的性格，这是他们用特有的方式在称赞我们俩的客气，这种民风也只有在老家这里才有。乡风、乡音、乡情融为一体，柔柔地包裹住了我热烈的思乡之心。
正月初到亲友家拜年，豪爽的亲戚主动与我寒喧，“涌，在外面工作这么多年了，肯定当上单位一把手了吧！”天哪，我如果实话实说，面子何处放？当然如果撒谎也不合适。我灵机一动，回答说：“确实是当上了，今天早上刚下任命文件！”宾主一阵欢笑。随后，他们邀我一起去游览家乡的标志性景点——灵泉岩，沿途要经过平安桥、发财桥、送子桥、灵泉桥。这也是我儿时经常来玩的地儿，稚嫩的欢笑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儿时的一切仿佛就刚发生在在昨天。走上平安桥，蓦然想起已故的长辈经常对我说的话，“出门在外，家里不图你们当官发财，只要平安就好！”心灵不禁拂过一阵温暖，来了张定格照片。此时山风徐徐，轻拂着树叶，我似乎看到了长辈们赞许的眼神。
02感悟篇
回到家里看望父母，谈及一年来的收获，亦谈及生活的艰辛时。已退休在家的父母告诫我，“并不是闲着无事，不愁吃喝才是幸福，平时有压力，有任务，有工作难度，有组织管理、有生活目标才算是真正的幸福。”这也许是只有退休下来的人才会有的特有的体会吧，很有道理。他们提醒我别过分牵挂家里，不能忘记自已正处在幸福之中……父母的谆谆教导促使我不断沉思、反省。尔后在走访亲戚过程中，我又了解到已77岁高龄、毫无文化基础的姑妈竟然学会了唱婺剧， 在剧中饰演小生，去年演出时吸引四方乡亲前来观看捧场，在众乡邻间已经有不小的名气。看来只要认准一个方向，咬定青山不放松，付出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
购买唐风温泉票时，有一本地人退票时得知我是外地回来过年的武义人，竟然将票主动降价卖给我，醉人乡情带来的感动无处不在。进入热气升腾的温泉池地带，我小心地用脚试水温，一位正在池中、穿着黑色泳衣的温泉美女温柔地用家乡话对我说， “水不烫，下来吧。”我的心中不禁涌起激动、畅快和兴奋的热流，还有一丝紧张和拘束。进入池内，温泉水滑，洗去身心的尘埃。想象着温泉矿物质进入体内，带着家乡的关爱洗去在外的创伤。一时间我产生了恍惚：家乡这么好，辛苦在外打拼值得吗？但流动的温泉似乎在回答我，“我的温度是建立在压力和炽热考验的基础上。你知道我在地下，感受了多少各式各样的重重压力？经历了多少黑无天日的奔流？经受了多少地心炽热考验的坎坷艰辛吗？大丈夫志在四方，只有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辛劳，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收获。”与温泉低语，如闻母亲劝解，顿时茅塞顿开，大彻大悟。眼前闪现出了苏州“月落乌啼”的寒山风情、气势恢宏的运河广场、“咫尺乾坤”的园林之美、“文开吴会、道启东南”的常熟文脉根基，城区辐射出数十公里高架直通长江的壮阔。是啊，各地都有自己的风景，不论身处外地还是家乡都要奋斗，才能有幸福的生活。恍惚间又回到现实，温泉美女正在游泳。她就像美人鱼般秀美、灵动，游到池边立起身来，湿润的长发贴在白晰的肩上，清丽脱俗，宛如女神，不由多看了几眼。她用甜美的声音大方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在飘雪的季节泡温泉最合适。”我情不自禁想象着雪中泡温泉的画面，那应该是寒冷与温暖，固态与液态，纯洁与灵动，现实与梦幻交织在一起泡温泉的幸福，那将是是一幅怎样的美景……期待着再次回乡寻梦。
03启示篇
尽管身在家乡，但对于第二故乡的逆向乡愁不期而至。在手机上回看数月前在南京拍的照片，有明孝陵康熙御题“治隆唐宋”碑，清代君王怀着对前朝开国天子的雄才大略、丰功伟绩的尊重和崇拜，带有学习治国理念的谦虚；中山陵“天下为公”牌匾，以“民族、民权、民生”为指引，突出“民”为主体，彻底颠覆了几千年帝王天下，凛然正气震憾亿万人心。我原认为与之相比，家乡的文化缺少宏伟大气。但是，事实很快证明我的观点完全错了。
正月初一参观全国重点文保单位——延福寺，在大雄宝殿内，古老的斗拱结构、“海老虹梁”的建筑震惊海内外。曾经，日本人宣称“海老虹梁”是日本独有，他们的建筑有300多年的历史，全世界独一无二。直到梁思成和林徽因在上世纪前叶找到了武义延福寺，证明“海老虹梁”在中国已有近千年的历史，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中国才是“海老虹梁”的祖宗，让人提气。
延福寺大雄宝殿内的建筑结构为“彻上明造”，意为屋顶梁架结构完全暴露，在室内抬头即能清楚地看见屋顶梁架结构的建筑物室内顶部的做法。整个大殿采用创新式斗拱结构（据说同样结构的房子在全国只有两间半），不用一个钉子，不用榫卯，殿内全年无蚊蝇、屋梁不积灰；殿内采用两头小中间大的梭柱，屹立千年坚固如初。眼前这幢创新式建筑历经千年沧桑却坚固如初，难道不是因为她采用了透明的顶层设计、合理的内部结构、上下科学分工的建筑风格吗？建筑内部各受力点均匀分布并且向下合理传递，设计精巧、承重适当，对应精准。“彻上明造”理念传递的是更清晰的职责架构、更合理的分工模式、更透明的权力运行空间，这样才能杜绝各类山头、码头、圈子文化和裙带关系的出现；梁柱墙瓦各司其职，梭柱因地制宜传导压力，不搞上下一般粗，整个组织内部浑然一体，互为依托、相互协助、共同支撑。我想，在透明合理顶层设计的前提下，集内部高层智慧、中坚传承、基础稳固于一体，才能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才能最终实现政治清明和国家的长治久安，才能实现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切实感受到了来自家乡博大精深的文化。
04附记
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转眼就到了归期。回程路过长兴服务区，在三楼平台上遥望美丽壮阔的太湖，湖风带来混响，就像第二故乡的母亲欢迎我回来。抬头远望，一群大雁北飞的画面定格于太湖的上空，他们传递着两地的感情，背负着两地的乡愁从空中飞过，伟岸的博击精神令人仰视。
作者简介：汤涌，从小在岭下汤长大，后来到江苏省常熟市工作。公务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