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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露天电影的难忘记忆

时间:2022-08-31 13: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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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露天电影的难忘记忆

乡村露天电影

丁启阵

如今,我基本上跟电影绝缘了,一年最多能去三四回电影院。但是,少年时代,我肯定算得上是一个热血观众。

我的少年时代基本上处于“文革”后期,迄今为止,脑子里总有一个印象:那个年代文化生活跟物质生活一样贫乏。但是,回想我负笈北上之前在家乡看电影情形之时,惊奇地发现,那个时候我每年所看的电影——当然全是露天电影,场次比现在多多了!

那个时代,农村家庭是买不到也买不起自行车的,出门全靠双腿。因此,我们看电影的范围不大。无论放映什么片子,必定去看的村子有两个,一在西南一在东北,都是公社所在地。遇到好片子才会去看的,有五六个村子。这些村子,每年放映电影的数量不等。最多的是西南边我们公社所在地东塍,三个大队加在一起,得有四五千人口吧,平均每年能放十四五次电影。东北边那个公社所在地,就是一个大队,人口只有一千多,每年能放四五次电影。包括我们村在内,其他都是大队级村子,通常一年只放一次电影,最多两次。儿时的我,是村子里看电影最积极的人之一,只要有别人去的村子,我一定会跟着去的。累积起来,我一年能看的电影总在二十次以上。自然,电影的数量不过是总次数的四分之一左右,绝大部分电影都是颠来倒去重复着看的。《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沙家浜》之类片子,至少看过五六遍。

我们村是一个大队,包括三个生产队,人口六百挂零,在当地属于中下规模的村子。不清楚是公社按人口分配的,还是因为村小出不起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我念小学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公社电影放映队每年只来一次;我念中学的时候,放映次数翻了一番,每年能放两次电影。偶尔,也有意外的“罚款电影”看。有人偷盗公私财物,被村干部发现了,或者被其他社员揭发了,大队就以让他(他们)付一场电影放映费的办法,对其实施惩罚,同时进行思想教育。电影放映前,先是大队长或支部书记讲话,声色俱厉;接着,被罚人作检讨,羞愧嗫嚅;最后,电影开演,皆大欢喜。我有两个常在一起玩的伙伴(其中一个还是大队长的儿子),偷人西瓜(不知为何,那一回的行动他们竟然没有约我参加),被发现了,就罚了一次电影。那时在我们村放一场电影的费用,据说是十几元钱。我少年时代,生产队的梨李枇杷,他人的甘蔗红薯豌豆蚕豆毛栗之类可以生吃的作物果子,全都偷过,也被抓过一次(爬到生产队那株高大的枇杷树上,骑在枝桠上大吃枇杷)。但是,被罚放电影的事情,一次也不曾有过——罚放电影,是农村最高级别的行政处罚之一。最丢脸,也最费钱。

那个年代,放映露天电影无异于今天的嘉年华。一般情况下,村民都是当天午后才能获得公社电影队要来放电影的消息,偶尔也有提前一两天就得知消息的。本村人,大多会在第一时间把条凳、椅子搬到放映场,占领有利位置。如果时间允许,遇到特别好看的电影,越剧、战争片之类,有些人还会走好几里路去通知亲戚,届时前来观影。有管饭的,也有不管饭的。影讯传来,全村人都会深受鼓舞。特别是夏天“双抢”(抢收,抢种)时节,正在水田里割稻子、插秧苗的人们得知这一消息,力量倍增,干活的效率会大幅度提高。这个嘉年华,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意义尤其重大。一天或半天之内,父母会因为心情大好,放松监管,平时该打骂的事,这时大都可以豁免;同学玩伴之间会格外慷慨,平时视如珍宝的图书(专指连环画),这时都可以借阅。我印象很深的是,小学时代,有几年,本村放映电影前的一两个小时,同学之间喜欢窜到一起,如火如荼地开展猜谜运动。我至今还常拿出来让人猜的谜语中,就有那个时候听来的。“生不能吃,熟不能吃,一边烧一边吃(打一种日常消费品)”,便是其中之一。

我的整个少年时代,我们村的露天电影始终都在本村砖墙瓦顶、两层高的办公大楼“七间面”(北京人可能会叫“七间房”)前边的广场上放映。我家房子地当“七间面”东侧,可谓近水楼台。

尽管我们通常都会事先搬了凳子椅子去占位置,但儿时的我们,是不会老老实实坐在自家凳子上看电影的,更喜欢到处乱钻。有时候故意跑到幕布的背面去看,电影中人物的手势、银幕上的电影字幕,跟正面相反,觉得是一件好玩的事情。最好玩的是有一次,演《龙江颂》,演到半途的时候,突然下起雨来,许多人都逃跑了。我和几个伙伴躲在搁放映机的我们小学的乒乓球桌底下看,一直坚持到电影放完。

与在本村看电影的东奔西走、东躲西藏之乐不同,到邻村看电影另有快事。一路上的奔跑、笑闹,情形不亚于久系牢狱的囚犯和猝然放飞的小鸟;到达之后的寻觅坐处,坐得高望得远的树杈,软和舒适的稻草垛,都是上选宝座。有两次,因为稻草垛太舒服了,几个伙伴竟然在那里美美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走回家……都有无穷的乐趣。到本公社所在地看电影,还有一桩乐事:花五分钱买一个猪肉烧饼,慢慢品味。那家猪肉烧饼铺,如今还在经营,据说生意不错,但价钱已经涨至一元钱一个了。可惜的是,只有集市日才做,而且一般到中午就告售罄。近年回家我曾几次寻访,想要重温儿时的美味,均未能如愿。烧饼不大,比巴掌还小,上面打个十字刀花。制作方法颇为惊险:一个垂直的小火炉,底部当中燃着一堆熊熊的炭火。烧饼师傅手拿柔软的烧饼胚子,伸进炉中贴在四壁上,封上炉顶碗口大小的出火口。片刻之后,用铁制长夹子将烤熟的烧饼一一取出。烧饼以肥瘦适度的猪肉与小葱相拌为馅,掰开表皮金黄的小烧饼,香气能飘出去半条街。在那个顿与顿之间经常感到饥饿的我们,这种烧饼不啻是人间第一等的美食!

大家都渴望有电影看,这就给促狭之人提供了娱乐的机会:散布某村今夜有电影的谣言,然后,于傍晚时分站在路边,袖手抱臂,看成群结队的受骗上当者,兴致勃勃地涌向那村子。那个年代,农村人吃过晚饭后,除了睡觉,也是无事可做、无乐可娱的,因此,这样的受骗上当,大家也并不当回事。没有上当的人取笑他们,问看了什么电影,他们会答以“清等白企([gi])”(傻傻地等待,白白站在那里)之类,算是自嘲。我被骗走得最远的一次,是九里开外的一个村子。到了那村子,村人告诉我们没有电影,我们还不甘心,徘徊良久,不忍离去。因为,造谣者说,那电影是关于原子弹爆炸的,非常好看。我被骗最恐怖的一次是,有个惯骗说,西南边村子有电影。大家都不相信他的话,加上那天傍晚下起了雨,天又黑得伸手不见手掌,我找不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于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独自一人,举着油纸伞去了。雨越下越大,路上阒无一人。不巧的是,必经的一段路,几天前汽车压死过一个老太婆。我去看过现场,老太婆脑浆溢了一地,场面相当骇人。一走近那里,我的脑子里立即重现了那一幕骇人的场面,挥之不去。走在一段悠长而寂静的石板街上,我又想起了父母说过的陈年往事,他们小时候,有一年“发人瘟”(瘟疫),街上死了不少人,尸体、棺材,满街狼藉。举着伞走夜路,可能是回声,总觉得有脚步声,在自己后边,不远不近地跟着。这时,关于鬼魂妖怪的种种故事,又一一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那一夜惊魂,真是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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