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天地纪事》1-4/20
文/ 龚 陆 林
.11.22
一
南风轻轻吹送,时光尽情流淌
不是为了唱那缠绵忧伤的离歌
也不是让你的双唇再一次开嗓
只为我告别校园而微微的忧伤
1975年3月,我面临着毕业分配
辞行华山中学,去拥抱明天的太阳
四年学涯是我最珍贵的回忆
也是我一生最美丽的时光
站在临毕业的校园门槛上
不禁思绪惆怅,把教师的面容一一回想
您不是作家,却使人生的篇章韵味悠长
您不是画家,却为我描绘最绚丽的时光
您不是歌唱家,却让知识的清泉叮咚作响
您不是雕塑家,却将我的灵魂精雕细镶
就业去向取决于一家子农与工的多寡
所谓“市农”分明上海市属农场
一个萝卜一个坑,容不得分庭礼抗
我家三工一农,遣你“奔农”理应当
念我毕竟担任班长,劳苦一场
据说毕分组慎重考虑了这一名堂
尽可能把我“推”往好的方向
才使我进了近郊——崇明长江农场
这样,据说好过去遥远的北大荒
省得父母费心劳力,痛哭一场
我尽力绽放最灿烂的笑容
为毕业染上迷人的色彩和光芒
绿树映墙,每栋高楼都敞开着门窗
曲径通幽,每条小路都延伸着梦想
二
我打小就看不得亲人间生死寻觅
分别时,你我没有流连的泪眼
相对无语,看那朝阳耀眼迷离
记不得那天怎样与父母分手作揖
忘不了大哥树林千里叙别离
透过吴淞塔的塔尖,朝霞遍洒大地
漫长的淞兴路徒步无言直叹息
大哥是母亲之外我唯一的“情系”
常告诫家无背景,唯读书出人头地
这是我与大哥最后的分袂
直到1976年1月15日他绝尘而去
在莺歌燕舞,料峭的春寒里
我再也没有听到他点滴信息
随着年轮渐渐抚平,沉淀于心的
一半是对残缺的无奈接纳
一半是对美好的无限追忆
童年牵着奶奶的手靠着妈妈的臂
看爷爷把炉火捅的通红
等着爹地把菜缸装得满地
童年是天天爬院子里的假山
看一场一毛钱的电影或样板戏
走向职场就意味着告别了童年
人生总是在遐想中求索和希冀
三
滚滚长江,崇明真正的母亲河
她挟裹沿岸泥沙顺流而下
于入海口沉积,孕育了崇明一岛
虽没有崇山峻岭的险要
却赋予了崇明丰富的水产养料
落霞时,江面上掩映着夕阳的倒影
暮色下,碧波中三五渔舟满载归巢
恍若正在弹奏一曲《渔舟唱晚》
渔民们悠然自得,渔船随波逐涛
她是位于东海的祖国第三大岛
长江农场在岛的北部沿海中段
所在30连紧邻东平森林公园一角
不大的平房内上下八个人平卧
无桌无凳只有脸盆架形影相吊
吃饭、写信,办事皆无依托
蹲着、跪着面对床上一通“横扫”
带来的热水瓶大都破了壳
谁添,充其量只能自寻烦恼
不但天天要候时去打水
打来的水首先得孝敬“大佬”
自此后,热水进不了寝室的门
冬季只能“冰镇”——洗双脚
夏日要是谁用箱锁起下发的饮料
一众人卯足了劲,也要把它狂摇
直至倾倒外溢,谁也喝不了
20上下正好是年轻人反叛期
反叛期的表现,就是发飙
四
农业工人号称农场的中坚
国有危难你昂首迎风扑面
你若是贫瘠,生机就此萎靡
你若是枯槁,草木就是腼腆
人们赞颂那块滩涂的肥沃
别忘了第一年咱工资只18元
可刨去必要的伙食费外
永远也见不着20元不到的整钱
第二年始,每人每月24
班长、团支书还可外加三元
吃饭最常见烂糊肉丝七分钱
一客红烧小肉要一毛二分
只能隔三差五“下狠心”解馋
况且不是都有供应,在每天
有时肚子“闹饥荒”,走半小时
到场部买七分钱一个油饺
那似乎是农场的本地特产
面对庞杂的一堆“民工”
店家只开放小小的收银窗
那些壮爷们就一个猛子跃上人堆
把手伸向窗台,购得油饺若干
逞强,有时是没有说出口的伤痛
人生是跋涉,走久了,才知心酸
生活是登攀,活着并不需要答案(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