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 陈沛 文图）7月15日，栾川县发放1.28亿旅游避暑券，邀请全省游客到栾川清凉避暑。
随着国内“跨省游”开放，主打全景旅游的栾川旅游业加快回暖步伐，但对于今年5月宣告破产的养子沟景区及周边农家乐来说，日子却有些难熬，他们仍在等待有能力的“接盘者”出现。
“生于非典，死于新冠”，这是当地人对栾川第3家4A景区命运的总结。但在知情人看来，看似逼死养子沟的疫情仅算“催化剂”，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养子沟几经易手，深陷资本迷局无法自拔。
如今，养子沟景区留给人们更多的是问号——曾经力压重渡沟、老君山等景区的养子沟缘何屡换“东家”？并未大手笔投入的养子沟又缘何欠下数亿元的债务？养子沟破产重整能否迎来“浴火重生”？养子沟的遭遇，又给其他景区带来哪些警醒？
4A级景区养子沟申请破产清算，周边农家乐“盼生意”
7月14日，一场细雨让栾川县山峰笼罩在薄雾之中，隐现的山水景色和微凉的天气，颇适合市民游玩。
但在养子沟景区的众多农家乐经营者眼中，这样的美景却映衬得景区有些凄凉。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探访养子沟发现，鲜有游客上山游玩，几个停车场几乎处于空置状态。
从县城主路到景区门口绵延数里的百余家农家乐，能看出养子沟景区往日的熙攘，但如今大多生意冷清。
“往年同期基本上是旅游高峰期，今年几乎没有客人。”聚客山庄老板杨士昆告诉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相对于栾川县其他景区，养子沟具有邻近县城、景区坡度相对平缓的特点，适合老人年夏季避暑。此前，不少熟客原本在聚客山庄订下客房前来游玩，但因受到疫情影响而爽约。
不过，杨士昆与几家农家乐经营者均认为，除了疫情影响外，养子沟破产清算的消息也让本就冷清的生意更添一丝凉意。
今年5月7日，栾川县法院在养子沟景区的门前张贴了公告，官宣受理养子沟景区破产清算的消息。此事经过媒体报道后，一石激起千层浪，因为作为栾川县第三家4A级景区，养子沟昔日名气曾一度力压重渡沟、老君山等景区，这种境况难免让人有些唏嘘。
“经营的养子沟景区迎来破产结局，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养子沟村村支书王太峰告诉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2002年他当选养子沟村村支书，可以说见证了开业的养子沟景区发展全过程。
王太峰坦言，养子沟景区的荣枯已经与当地村民的生活水平紧密联系起来。“我曾经询问多个部门，他们告诉我景区破产不破植被、不破设施、不破农家乐，也就是说景区管理公司（栾川养子沟旅游休闲度假有限公司）破产，不影响景区正常运营待客。”王太峰表示，但现实中多数游客听说景区破产后，以为会关门营业，纷纷选择游览其他景区。
栾川县文化广电和旅游局副局长宋伟告诉记者，目前栾川县也在整体向外界宣传栾川旅游资源，“但并不能说对某一景区有倾斜，游客达到县城后，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景区”。宋伟透露，目前在各方努力下，养子沟景区仍在正常运转，“具体的破产事宜，需要找法院或者指定管理人了解”。
热门景区“几经易手”，陷入数亿元债务泥淖
今年年初，疫情的“黑天鹅”让不少景区面临生存危机。疫情过后，也并非养子沟一家景区宣布破产。但在不少知情人看来，疫情只是养子沟破产的“催化剂”，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几经易手后欠下的巨额债务。一知情人士则用“资本迷局”形容养子沟的遭遇。
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从养子沟景区官方网站获悉，养子沟因唐贞观年间巾帼名将樊梨花在此安营扎寨、养子、教子而得名。
养子沟景区开发于2002年9月，7月建成营业，景区位于洛阳市栾川县新城区，距洛阳市110公里，是伏牛山世界地质公园重要组成部分，国家4A级景区，曾先后获得“中国最佳体闲度假胜地”“全国十佳诚信景区”“中国农家宾馆建设示范村”“河南最美的地方”“洛阳新八大景”等荣誉。
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了解到，养子沟景区的创始人为栾川县当地人韦平川，其此前曾在栾川县政府任职。彼时的养子沟仍是穷山沟，但韦平川与经商的兄弟看中养子沟前景，共同投资开发养子沟景区。
“开业，养子沟开业就赶上非典，庆幸的是疫情很快就过去了。”一知情人士告诉记者，由于养子沟开发早，在景区刚兴起的大背景下占据天时，很快成为热门景区。
到，是养子沟发展的黄金期，但一场山洪改变了养子沟的命运。入职养子沟景区，如今为景区总经理的焦海松告诉记者，栾川发生特大山洪，养子沟景区设施几乎毁之殆尽。
此后，韦平川家族通过银行贷款重建景区，但很快感到资金压力，并于左右将景区转手河南海纳川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海纳川）。
焦海松回忆，彼时看似资金雄厚的海纳川实际已经出现资金链断裂的征兆，其中一个征兆就是海纳川以景区名义借贷5000万元后，其中大部分被划走他用，并未投入景区建设。
村民们告诉记者，如今海纳川留给景区的，也就是一座4层未竣工的烂尾楼。
此后，海纳川无法偿还商丘一债权人刘怀阳资金，又将养子沟景区抵押给刘怀阳。“尽管运营公司工商注册并未显示刘怀阳信息，但他是实控人。”上述知情人表示。
多名知情人士回忆，新的运营团队接手后，景区涉及借贷的事情开始显露，民间流传的说法是约有近3亿元。
王太峰向记者出示的栾川县人民法院民事裁定书显示，“根据栾川养子沟旅游休闲度假有限公司提供的审计报告显示，截至10月31日，栾川养子沟旅游休闲度假有限公司资产总额72,229,963.63元，负债总额148,098,832.18元。”
“但实际上，不少债权人计算借款是加上当时约定的利息，如果加上这些利息，据传闻涉及的借款总额在近3亿元左右。”王太峰说。
一名知情人还表示，由于当时韦平川在转手景区时为接手公司承担部分担保，“由于款还不上，韦平川的部分资产已经被查封，或将走司法程序。”该知情人告诉记者。
不让景区运营沦为资本游戏，或是养子沟给予业界最大的反思
针对上述说法，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采访了养子沟景区创始人韦平川。对于过往的事情，韦平川坦言不想再过多提及，但表示确实是在资本层面能力不足。
“当时的洪灾过后，运营十分吃力，不得已转手给其他人，但是后续接手者六七年来并未给景区有任何大的投入。”韦平川认为这是养子沟景区逐渐在栾川诸多景区中落伍的主要原因。
自称“熟悉养子沟一树一石”的韦平川认为，养子沟景区在文旅方面仍有较大的上升空间，“比如景区内由于资金原因，并未有索道等二次收费项目，仅限于观光层面，减少了不少收入。但这些索道设施都需要资本方真金白银的投入”。
但这种真金白银的投入对目前的养子沟景区来说不仅是个奢侈品，甚至景区还被过往的运营者“抽血”。一了解内情的村民告诉记者，以公厕为例，在政府开展景区公厕升级时配套了不少资金补助，但最后景区总共就新增了3个公厕，其相应款项不知所踪。
王太峰也表示，包括通往景区的道路设施，大部分费用由政府出资和协调，“因为景区的背后，是不少经营农家乐的村民赖以生存的营生，所以政府还是希望景区能够红火”。
几名村民告诉记者，景区近的运营积累，也有不少“粉丝”。一些退休职工会以企业为单位来养子沟避暑，“连吃带住每天约100元的价格，也被很多人所接受”。
焦海松也表示，景区内部也早有对养子沟未来的清晰规划，相对于不少农家乐主打亲民养生度假，景区方应该打造部分高端养生度假设施，与农家乐错位发展，吸引更多人来此在春、夏季长期居住，而并非单纯的观光一日游、二日游。
河南一旅游界观察人士告诉记者，从目前养子沟的设施看来，按照4A级的景区标准来说有些勉强，即使有人接手后，也要投入资金，进行大的升级和调整。
焦海松坦言，目前不少景区运营公司由于产权等问题，并未有很好的融资途径，多数景区以民间融资为主要渠道，这也面临高成本的问题，如去年倒闭的5A级景区龙潭大峡谷也是同样的症结。
“目前，国内景区运营大部分面临两种情况：做景区的专业人士面临资金短缺问题；资金雄厚的‘跨界’操盘者，又往往不按照景区的长线运营模式来运作，甚至可能在企业主业受困时，反过来利用景区良好的流水作为融资担保，这样的景区又如何能长久发展？”上述人士说。
在业内看来，如果养子沟景区经过破产重整，能够厘清历史遗留问题后，招揽来真正懂景区经营的专业人士与专业资本，降低运营成本与融资成本，做好后续设施的投入，养子沟也未尝不能重现辉煌。
据了解，养子沟景区将在8月份召开第二次债权人大会。养子沟景区何去何从？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将继续关注。
责编:李震 | 总监:万军伟
